隨寫130730



一覺醒來,發現眼角有淚痕。
並不是因為心底有甚麼委屈,單純夢到了一些事情。

我是個喜歡玩的人,雖然並不是在外頭混的野孩子,
卻是個對正經事不怎麼認真的小孩。
敷衍了事,草草幾筆,就當是將眼前的要務迎刃而解。
每每要等到燃及眉睫,才會去處理的個性子。
「為什麼不讓我輕鬆?」
總想著,人類本就是一個動物,
依照自然最大亂度而言,本來就不能去拘束著一個人。

因此,我總是想著要去玩。

當父親出現在我眼前時,
他根本連句話也沒說,只用嚴厲的眼神看著我。
「你到底在做些甚麼?」
彷彿透過他的瞳孔,可以清楚地聽到他這麼地對我說著。
是呀,我討厭我的父親,總是這樣的拘束我。
我跑出家裡,之後雖然又走了回去,
父親並沒有用恫嚇的詞語,或是找物鞭打,
仍然,是用那嚴厲的目光盯著我。

我到底做了甚麼?
我沒有做壞事,沒有害人傷己,只是想要玩而已呀。

就這樣,我被強迫定在椅子上,
啃咬著眼前的文字,與看不懂的符號,以及無限延伸的數字。
書一頁又一頁地翻著,日子一夜又一夜的過著。
我討厭我的父親。

正當我父親又出現在我眼前時,
我連看都不看他一眼,
雖然我不必再仰著頭往上看。
這時,卻被我母親叫了過去。

我被帶入一個房間,
她拿出了一個木盒,裡面充滿了許多點眼藥水的小容器。
隨手將某個小容器拿了出來,瓶蓋被旋轉開之後,
眼前彷彿就跟映畫一般,
出現了過往的動畫。

啊,那是我正在學走路,不是嗎?
我爸正在一旁,用那嚴厲的眼神看著我。
啊,那是我正在學拿筷子,不是嗎?
我爸正在一旁,用那嚴厲的眼神看著我。
啊,那是我正在學騎腳踏車,不是嗎?
我爸正在一旁,用那嚴厲的眼神看著我。
啊,那是我正在背九九乘法,不是嗎?
我爸正在一旁,用那嚴厲的眼神看著我。
啊,那是我正在整理畢業旅行的行囊,不是嗎?
我爸正在一旁,用那嚴厲的眼神看著我。
啊,那是我正在準備大學聯考,不是嗎?
場景的一旁,我爸的身影不復存在。
啊,那是我正在看著手中的服役單,不是嗎?
場景的一旁,我爸的身影不復存在。
啊,那是我正在看著老人家與他的子女相聚,不是嗎?
場景的一旁,我爸的身影不復存在。

原來這個木箱,是父母腦海中的回憶,
就算他們對我如何苛責嚴厲,
我的一舉一動,都在這個木箱中,
保存得好好的,
儘管這些映畫已有些微的褪色。

眼角張開時,早朝的微光滲入眼中,
不知為何,我有種鬆了一口氣的感覺。

不,父親其實仍在一旁,用嚴厲的眼神,看著我。
這種鬆了一口氣的感覺,就像是看著自己的小孩,
終於體認到甚麼叫做責任,甚麼叫做前仕,甚麼叫做返恩,
儘管未來仍有許多挑戰,儘管他仍然還是個愛玩的小孩。

是的,原來父親活在我的心中。




氷散華 高雄 1307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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